第4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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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 章
日升日落，四季更替，朱元在鄉試中奪得解元。好事成雙，一直待在宛陽縣沒有動靜的朱錦接到調令，因他政績出眾，連升兩級，調回京城。
李茂想了一晚上，把心一橫，又把生意重心挪向了京城。
次年二月初九，朱元參加春闈，作為試前的大熱選手，許多人都對他壓了註。
沈沈和家裏人都買了不少，等結果的時候，李家迎來了一位意外來客。
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身形，眉眼間還能窺見熟悉的影子。
沈沈止不住驚訝，遲疑喚道： “念……音？”
對方繃住得臉色立刻笑開，瞬間有了過往的痕跡：“是我是我。”
他上前握住沈沈的手，眼神純粹。
李家人臉色一變，沈沈也急忙抽回了手，退後兩步。
鄧念音既驚愕又受傷：“沈沈？”
沈沈緩了一會兒，已經平靜多了：“男女授受不親。”
“可我們從小就認識啊。”鄧念音委屈道。
沈沈擡眸望著他，語氣鄭重：“我已經與人定了親。”
如果說幼時不太明白就算了，但現在她如何看不懂鄧念音望向她時眼裏的情意。
既對人無意，就該早早說清楚。
鄧念音整個人都晃了一下，眼裏的光肉眼可見的暗淡下去，李家人都有些不落忍，可長痛不如短痛，拖拖拉拉對誰都不好。
許久，花廳內才響起他無力的聲音：“是朱元嗎？跟你定親的人是朱元嗎？”
“是。”
鄧念音剛剛挺起的肩背垮了。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早就該知道了。”他低聲喃喃。
他狀態有些不對，李茂派人送他，不過鄧念音的小廝謝過了他們，把人接走了。
這事過了好久，李茂才知道鄧家居然是皇商。
不過眼下，他們的註意力都在朱元身上。
好不容易挨到考試結束，李家人早就等在考場外了。一群狼狽的考生中，朱元依然是最顯眼的那個。
李家父子直接把人擡上了馬車，沈沈在旁邊又羞又窘。朱元本人倒是接受良好。
馬車裏，沈沈給朱元倒了杯蜜水：“先潤潤唇。”
她沒有問朱元考得怎麽樣，只是等朱元用了點東西之後，她把人扳過來枕在她大腿上，讓他休息。
那眼底的青黑，都看不下去了。
馬車到達李家後，下人早準備了熱水，朱元洗漱一番就躺下歇息。
朱家的小廝有點窘窘的，雖然知道他們公子跟李小姐定了親，但還是感覺怪怪的。
朱夫人知道後，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。
春闈等放榜期間，京城的氣氛都有些焦灼。
朱元倒是心態很平，帶著沈沈出去游玩。
兩人在湖上泛舟，朱元撐著釣竿垂釣，微風拂起他的發，有種別樣的溫柔。
沈沈在旁邊托腮看他，越看越喜歡。
朱元感受到她的目光，勾了勾唇，明知故問：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看你。”
直白的話語令朱元嘴角的笑容擴大，他拉過沈沈的手，晃了晃：“聽說念音來找過你們。”
沈沈靠在他的肩頭應了一聲：“我跟他說了我倆定親的事。”
朱元：“嗯。”
水面動了一下，然而釣竿卻沒有拉力，想來剛才是魚跑了。
朱元也不在意：“念音現在過得好嗎？”
“嗯。”沈沈想了一下，道：“我觀他面色紅潤，眼神有光，衣著不俗，便知他這幾年是過得極好的。”
當年鄧家走得突然，鄧念音後續給她寫過信，開始還好，但後面言語就有些不對勁，還說要接她走，她斟酌之後委婉拒絕了，措辭也比較冷淡，後面的信就沒了。她還以為對方明白她的意思……
算了，如今當面說明白也不晚。
她不知道她的信讓鄧夫人瞧見了，疼愛兒子的鄧母哪裏舍得兒子受委屈，所以後面的鄧念音再寫信，鄧母偷偷給截了。
只有鄧念音傻乎乎以為他寫的信沒有回音。他想回宛陽縣找沈沈，但每次都會被各種“臨時問題”絆住，一直到現在。
他知道朱元參加春闈了，後面發現沈沈他們也來了，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種預感，可那個時候總是抱著一股僥幸。
但他沒想到沈沈會那麽直接了當卻又保留他面子的戳破他的幻想。
鄧母見過傷心失落的兒子，對沈沈如何不滿暫且不提。
朱元其實猜測過，當初鄧家走得太匆忙，很可能就是其中有什麽隱情。知道鄧家過得好，他也放心了。
他們說話間，水面又動了幾下。
沈沈一下子抓住朱元的胳膊：“應該釣到了。”
朱元握住釣竿一提，果然有一條巴掌大的魚兒，他把魚取下來丟入魚簍裏。
“這魚嫩，拿來煲湯最好。”
“嗯。”
朱元把位置讓出來，讓沈沈來釣魚。
忽然，水面一響，一條銀魚飛躍而起，帶起的水珠在空中閃耀著細碎的光。
這一幕太短暫，兩人還沒反應過來，銀魚重新落入水中，頃刻之間不見了蹤影。
沈沈甩了甩頭，專註自己的魚竿。
半個時辰後，兩人回到岸邊，朱元利落地處理了魚，小魚煲湯，大一點的串起來烤了。
沈沈主動接過了烤魚的任務，奈何沒掌握好火候，有些地方烤焦了，朱元把焦黑的地方扯掉，其他的魚肉吃得津津有味。
他看著沈沈，笑了笑：“外焦裏嫩，很香。”然後再喝一口魚湯：“原湯化原食。”
沈沈抿嘴樂。
他們兩個在外面玩耍，小石頭他們急得要死。他們是覺得朱元很有本事很有才華，可是架不住天底下的讀書人都匯聚到這裏了。
好不容易挨到了放榜，朱元這個當事人都沒去，在外面找了個清凈的茶樓等著，反而是小石頭光著一只腳跑回來，又哭又笑：“阿元哥，你中了，你是第一名！”
他話音剛落，後面報喜的人就來了。
沈沈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喜錢打點。
朱元對他們微笑頷首，心卻撲通撲通跳得好快。
算上這一次，他已經取得了五個第一名。
若是殿試，他再名列第一，那就是六元及第。多大的榮耀。
饒是朱元，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才沒讓自己失態。
直到抱喜的人走了，朱元對小石頭道：“你叫上伯父伯母來我們家。大家一起慶祝。”
小石頭點頭如搗蒜，一溜煙兒跑走了。
沈沈一把抱住他，聲音裏是壓不住的喜悅：“阿元，你太棒了。”
朱李兩家在慶祝過後，又繃緊了神經，因為朱元要參加殿試。
金鑾殿上，天子高坐。
朱元坐在第一位，他看著發下來的試卷。前面的還好，最後一道大題有些難度，簡單概括一下問題，就是問考生因何念書。
讀書明理，或為官造福百姓，又或流芳百世，亦或者求取功名。
朱元執著筆，許久沒有落下。他回想起爹跟他說的聖上這些年的所作所為，是一位幹實事的明君。
一個實幹派的君王會喜歡什麽樣的臣子呢，答案毋庸置疑。
朱元筆走游龍行雲流水答了前面的題，直到最後一題時，他略做思考，落筆書寫。
那股從容不迫的勁兒看得人賞心悅目。
聖上忍不住移步，走到朱元身邊。
‘因何讀書？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。①’
開頭一個四為句，先把氣勢震住，隨後才娓娓道來。舉例，再提出解決方法，每一條都保證實用性。
最後再以“位卑未敢忘憂國，我輩當自強②”點明中心，升華內容。
①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——北宋大家張載
②位卑未敢忘憂國——南宋陸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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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升日落，四季更替，朱元在鄉試中奪得解元。好事成雙，一直待在宛陽縣沒有動靜的朱錦接到調令，因他政績出眾，連升兩級，調回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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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年二月初九，朱元參加春闈，作為試前的大熱選手，許多人都對他壓了註。
沈沈和家裏人都買了不少，等結果的時候，李家迎來了一位意外來客。
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身形，眉眼間還能窺見熟悉的影子。
沈沈止不住驚訝，遲疑喚道： “念……音？”
對方繃住得臉色立刻笑開，瞬間有了過往的痕跡：“是我是我。”
他上前握住沈沈的手，眼神純粹。
李家人臉色一變，沈沈也急忙抽回了手，退後兩步。
鄧念音既驚愕又受傷：“沈沈？”
沈沈緩了一會兒，已經平靜多了：“男女授受不親。”
“可我們從小就認識啊。”鄧念音委屈道。
沈沈擡眸望著他，語氣鄭重：“我已經與人定了親。”
如果說幼時不太明白就算了，但現在她如何看不懂鄧念音望向她時眼裏的情意。
既對人無意，就該早早說清楚。
鄧念音整個人都晃了一下，眼裏的光肉眼可見的暗淡下去，李家人都有些不落忍，可長痛不如短痛，拖拖拉拉對誰都不好。
許久，花廳內才響起他無力的聲音：“是朱元嗎？跟你定親的人是朱元嗎？”
“是。”
鄧念音剛剛挺起的肩背垮了。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早就該知道了。”他低聲喃喃。
他狀態有些不對，李茂派人送他，不過鄧念音的小廝謝過了他們，把人接走了。
這事過了好久，李茂才知道鄧家居然是皇商。
不過眼下，他們的註意力都在朱元身上。
好不容易挨到考試結束，李家人早就等在考場外了。一群狼狽的考生中，朱元依然是最顯眼的那個。
李家父子直接把人擡上了馬車，沈沈在旁邊又羞又窘。朱元本人倒是接受良好。
馬車裏，沈沈給朱元倒了杯蜜水：“先潤潤唇。”
她沒有問朱元考得怎麽樣，只是等朱元用了點東西之後，她把人扳過來枕在她大腿上，讓他休息。
那眼底的青黑，都看不下去了。
馬車到達李家後，下人早準備了熱水，朱元洗漱一番就躺下歇息。
朱家的小廝有點窘窘的，雖然知道他們公子跟李小姐定了親，但還是感覺怪怪的。
朱夫人知道後，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。
春闈等放榜期間，京城的氣氛都有些焦灼。
朱元倒是心態很平，帶著沈沈出去游玩。
兩人在湖上泛舟，朱元撐著釣竿垂釣，微風拂起他的發，有種別樣的溫柔。
沈沈在旁邊托腮看他，越看越喜歡。
朱元感受到她的目光，勾了勾唇，明知故問：“在看什麽？”
“看你。”
直白的話語令朱元嘴角的笑容擴大，他拉過沈沈的手，晃了晃：“聽說念音來找過你們。”
沈沈靠在他的肩頭應了一聲：“我跟他說了我倆定親的事。”
朱元：“嗯。”
水面動了一下，然而釣竿卻沒有拉力，想來剛才是魚跑了。
朱元也不在意：“念音現在過得好嗎？”
“嗯。”沈沈想了一下，道：“我觀他面色紅潤，眼神有光，衣著不俗，便知他這幾年是過得極好的。”
當年鄧家走得突然，鄧念音後續給她寫過信，開始還好，但後面言語就有些不對勁，還說要接她走，她斟酌之後委婉拒絕了，措辭也比較冷淡，後面的信就沒了。她還以為對方明白她的意思……
算了，如今當面說明白也不晚。
她不知道她的信讓鄧夫人瞧見了，疼愛兒子的鄧母哪裏舍得兒子受委屈，所以後面的鄧念音再寫信，鄧母偷偷給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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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朱元參加春闈了，後面發現沈沈他們也來了，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種預感，可那個時候總是抱著一股僥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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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沈甩了甩頭，專註自己的魚竿。
半個時辰後，兩人回到岸邊，朱元利落地處理了魚，小魚煲湯，大一點的串起來烤了。
沈沈主動接過了烤魚的任務，奈何沒掌握好火候，有些地方烤焦了，朱元把焦黑的地方扯掉，其他的魚肉吃得津津有味。
他看著沈沈，笑了笑：“外焦裏嫩，很香。”然後再喝一口魚湯：“原湯化原食。”
沈沈抿嘴樂。
他們兩個在外面玩耍，小石頭他們急得要死。他們是覺得朱元很有本事很有才華，可是架不住天底下的讀書人都匯聚到這裏了。
好不容易挨到了放榜，朱元這個當事人都沒去，在外面找了個清凈的茶樓等著，反而是小石頭光著一只腳跑回來，又哭又笑：“阿元哥，你中了，你是第一名！”
他話音剛落，後面報喜的人就來了。
沈沈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喜錢打點。
朱元對他們微笑頷首，心卻撲通撲通跳得好快。
算上這一次，他已經取得了五個第一名。
若是殿試，他再名列第一，那就是六元及第。多大的榮耀。
饒是朱元，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才沒讓自己失態。
直到抱喜的人走了，朱元對小石頭道：“你叫上伯父伯母來我們家。大家一起慶祝。”
小石頭點頭如搗蒜，一溜煙兒跑走了。
沈沈一把抱住他，聲音裏是壓不住的喜悅：“阿元，你太棒了。”
朱李兩家在慶祝過後，又繃緊了神經，因為朱元要參加殿試。
金鑾殿上，天子高坐。
朱元坐在第一位，他看著發下來的試卷。前面的還好，最後一道大題有些難度，簡單概括一下問題，就是問考生因何念書。
讀書明理，或為官造福百姓，又或流芳百世，亦或者求取功名。
朱元執著筆，許久沒有落下。他回想起爹跟他說的聖上這些年的所作所為，是一位幹實事的明君。
一個實幹派的君王會喜歡什麽樣的臣子呢，答案毋庸置疑。
朱元筆走游龍行雲流水答了前面的題，直到最後一題時，他略做思考，落筆書寫。
那股從容不迫的勁兒看得人賞心悅目。
聖上忍不住移步，走到朱元身邊。
‘因何讀書？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。①’
開頭一個四為句，先把氣勢震住，隨後才娓娓道來。舉例，再提出解決方法，每一條都保證實用性。
最後再以“位卑未敢忘憂國，我輩當自強②”點明中心，升華內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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